我有女神,不谈恋爱;你蓄美石,不动刻刀

2015-06-05 17:00:28来源:寿山石文化网
 
 
  自从文彭发现了原本作为妹子首饰的冻石可以用来篆刻之后,这些莹澈灵透的冻石就成为了文人们爱不释手的印材,他们也将拿着温柔可爱的冻石开启自己的篆刻事业——
  慢着!
  突然有人这样喊起来:“你们这是胡闹!这么漂亮的石头居然用来搞篆刻!”
  ……这是什么话,节操呢!
 
 
  然而还真有人这么说,而且这人大家应该都认识,不仅自己会篆刻,和篆刻圈中的许多名手关系也很不错,他就是——周亮工。
  来看看周亮工是怎么“摆事实、讲道理”的:
  印章妙莫过于市石,冻则其最下者。仆蓄老坑冻最伙,亦复最善,患难以来,尽卖钱糊口,买者但欲得吾冻耳,岂知好手镌篆,便亦随之去耶!彼买冻者即得妙篆,势必磨去,易以己之姓名。故市石之形,百年如故;冻入一家,则矮一次,不数十年,尽侏儒矣。仆冻章无一存者,即妙篆反因市石巍然如鲁灵光。
  这番话是周亮工给黄经(字济叔)的信中的内容。
  这位黄济叔,算得上是周亮工的亲密“狱友”——没错,他们就是在吃牢饭的时候相识相知的,咳咳。当时周亮工受到诬陷被关在大牢里,黄济叔更倒楣,是因为自己的名字和通缉犯一模一样就被不由分说地抓起来——想想也是哔了狗了。两个人肚子里都是笔墨诗书,深陷牢狱之灾后就互相聊了几句,竟越发志趣相投。其间周亮工每天战战兢兢,觉得必死无疑,却又“印癖”不改,还让黄济叔给他刻了个“又活一日”的印。缘分而论,他们俩也算是过命的弟兄,交情非比寻常。
 
 
  说了这么多不算废话的“废”话,主要想证明的是,周亮工给“狱友”黄济叔写信说些什么,必然发自肺腑,不会故意逗他玩。那他这番话到底是几个意思呢?大白话来翻译一下:
  第一,搞篆刻用的印章最好的是普通的杂石,最差的是大家都喜欢的冻石。
  第二,我从前和你们一样喜欢冻石,挑了又挑拣了又拣收集了一堆来篆刻,“玩物丧志”地花了不少钱,结果到了困难时期,就只能都卖掉糊口,买的人就看中了印章的冻地儿,想要弄成自用印,于是把劳资的篆刻全给磨了,然后自己在上头又刻一堆字儿!就·这·么·给·磨·了!丧心病狂!
  第三,每个人收了冻石印章,都把前一位刻的印面磨掉,再刻上自己的,这么周而反复,冻石越磨越矮,不要几年,冻石就给全磨成矮墩儿了。
  第四,这么说的话,搞篆刻还是用普通的杂石吧,估计就没有人这么手贱要磨它,反正质地差,不会把它拿给小伙伴装逼,所以也没必要去磨前人的印面,那么篆刻反而能够保留下来。
 
  想想的确有理有据,逻辑严密,令人信服,类似于“红颜往往多舛,美人大都薄命”的意思。
 
 
  并且这种事在当时的印人中还是经常发生的,比如同样是周亮工朋友的篆刻家张大风,揽了收藏家周古邨委托的活儿,篆刻了许多冻石。结果周古邨破家之后,这些冻石就只剩十之一二了。
  但即使这么说,广大印人们依然坚定地选择漂亮的冻石作为印材,查阅各位印人们的历史,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:
  “然非赏音、工书画、佳石旧冻不屑奏刀。”
——《方后岩传》
  “性惟喜镌佳冻,以石之小逊于冻者往,辄曰:‘欲侬凿山骨耶?’”
——《书钿阁女子图章前》
 
 
  原因很简单——
  就是喜欢。
  谁不喜欢自己的篆刻是留在能与之相媲美的好石头上呢?
  况且之前的文章里我们也说过,冻石柔软温润,便于奏刀,能够随性发挥。
 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在于,不好的石头容易碎裂,谁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刻了半天的印章,没过多久就四分五裂了?
  所以陈克恕在《篆刻针度》当中才那么嫌弃容易碎裂、质地疏松的石头:
  “天台之宝花石,其质粗松,不足取也。”
  “山东之莱州石,第质松脆,以之篆刻,不能耐久。”
  “楚石质软而且裂,极易顽敝,人多贱之。”
  “房山石其性松嫩,不中刀法也。”
  基本上,陈克恕的态度代表了许多印人的心声,刻印该选好石头还是要选好石头!
 
 
  说到这个份上,估计你们跟我一样对这些文人们感到了心累:“好好好,你们想刻好石头的就去刻好石头,想刻杂石的就去刻杂石,只要你们愿意搞篆刻就行!别来烦人了,劳资还赶着去搬砖呢!”
  然而并不是的。选好了石头之后,神烦的文人们还“作”得花样百出——他们究竟又搞出什么“幺蛾子”来了?我先趁着周末去搬砖,下周我们再继续这个话题~

点击排行